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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5 ④

145 ④ (第1/2页)

炎拓有点懵,但没贸然发问,他觉得裴珂这种性子,想说自然会说,自己只要听着就好。
  
  裴珂又说:“这么说,你们未必会死心,不妨给你讲清楚点。我为什么会去到地下,你是知道的?”
  
  炎拓点了点头:“听说是走青壤的时候,被地枭拖走的。”
  
  裴珂淡淡道:“差不多吧,人是被拖进了黑白涧,但没死。一来,我没那么好对付;二来,它们很快发现,我的血一点都不美味,咬到嘴里的,是颗毒蘑菇。”
  
  “可是,一入黑白涧,就回不了头了。变化不是先从面貌开始的,是从这儿。”
  
  她伸出手指,点了点额头。
  
  “像吸毒上了瘾,对黑暗,对地底,有着抵抗不了的渴望,我明知道我在上头还有女儿,我还是要往地下去,那里,才是我的家。”
  
  炎拓周身发凉。
  
  怪不得她说那些被掳走的人回不来了,那些人,已经反认他乡是故乡了。
  
  那聂九罗呢,她怎么样?
  
  或许是怕这答案不如人意,他忍住了没问。
  
  “我横穿了黑白涧,一路上,整个人经常沉浸在幻像里,觉得自己像逐日的夸父,追着一轮黑太阳。然后,很幸运,在黑白涧的阴面边缘,我遇到了缠头军的……祖辈。”
  
  炎拓嘴唇微干:“白瞳鬼?”
  
  裴珂冷笑了一声:“你们把我们叫白瞳鬼吗,真会起名字,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。”
  
  “我的到来,对他们来说,是件大事,毕竟千百年来,再也没有新人加入。再然后,我就跟他们一样了。”
  
  炎拓小心翼翼:“是用女娲像帮你……转变的吗?”
  
  “对,为了我,请下了供在神山的女娲神像。”
  
  难以想象,地底居然还有“神山”,那应该就是大众想象中的幽冥世界吧?
  
  炎拓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。
  
  ——这是一个黑色的国度,所以叫做“幽都”。
  
  “融入这些祖辈,非常难。我一度像个哑巴,只能比比划划。他们的那种语言、腔调、以及发声,都太……”
  
  裴珂在这儿停了会,又说:“但没办法,被逼的,必须去学、去听。”
  
  一滴水,只能迁就一条河。
  
  “不过,语言沟通还不是最难的,最难的,还是在这儿。”
  
  她又用手指点了点额头。
  
  “我是一个现代人,和他们的年代,隔了差不多两千年。大家的想法、行事方式,完全不一样。地下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,既低等野蛮,又荒谬血腥,在那儿,没有做人的感觉,一个个的,都活成了野兽。”
  
  炎拓约略能明白裴珂的感觉。
  
  都说三年一代沟,那裴珂和缠头军先辈之间,隔着的怕是海沟了。秦朝虽然是封建社会,但还有奴隶制残余,那时候的缠头军,估计也不讲什么博爱、自由、平等,在这种兽性的世界里待久了,人性估计也所剩无几……
  
  炎拓没敢再往下想。
  
  裴珂说:“我始终无法适应,心情苦闷,经常进黑白涧散心。其实我们这样的,进了黑白涧属于逆行,越往上走,身体承受的不适就越大,但这反而给了我一种自虐式的快感。”
  
  说到这儿,她看向炎拓:“不过,也多亏了这种排遣方式,我才遇到心心。否则的话,她早被撕裂分食、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。”
  
  炎拓打了个寒噤。
  
  这一瞬间,他太感谢裴珂了:老天保佑,心心总算还有那么点运气,被抛弃在黑白涧之后,没有太受罪。
  
  既然说到了炎心,那裴珂索性多说点,她知道炎拓想听。
  
  “心心算是老天给我的慰藉吧,她跟我的女儿一般大小,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我对夕夕的思念。那时候,她已经会讲话了,说得出自己的名字,记得妈妈、哥哥,还记得有个坏女人,把她扔在了这儿。”
  
  “我当然促成了她的转化,我很高兴,有她在,我就不孤单、有人说话了。不过,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比成年人强,她学说下头的话比我快多了,接受得很快。反而是原有的语言,用得越来越生疏,尽管我常跟她说、帮她练,还是一再退化。你跟她说过话吗?跟她说话,真是让人着急,那语言能力,还不如三岁小孩。”
  
  “还有,说出来你可能会难过,有时候,恨比爱持久,在地下待了几年之后,心心已经不记得什么妈妈、哥哥了,唯独对坏女人,记得很牢,甚至能说得出她的大致长相。”
  
  “我跟她说,如果有一天,再见到这个坏女人,就带来见我,我能帮她问清楚,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  
  坏女人,林喜柔,林姨。
  
  余蓉已经把林喜柔是血囊的事告诉了炎拓,对林喜柔,炎拓的感情很复杂,他恨她在自己一家的身上吮血食肉,可是转念一想,自己的妹妹炎心,在地下,同样需要血囊,不也扮演着一个“林喜柔”的角色吗?
  
  “那个林喜柔,你后来问她话了?”
  
  “问到了,也知道你的事、知道你和心心的关系,不然,我哪有耐心跟你扯这么多。”
  
  “那……后来呢,你杀了她吗?”
  
  “没有,心心要留着她玩,就让她陪着心心玩、给心心解闷吧。”
  
  一个“玩”字,听得炎拓毛骨悚然,顿了好一会儿才问:“林喜柔这样的,不是没法去地下了吗?”
  
  “是啊,她下去了很难受,老得很快,骨头软了,背也驼了。你不喜欢这样吗?她害了你一家,老天把报仇的刀递去你妹妹手上,你不开心吗?”
  
  炎拓说不大清。
  
  不开心,没有大仇终得报的欣喜,也没什么可难过的,更接近于一种麻木。
  
  林喜柔落了个下场悲惨又能怎么样呢,他的父亲、母亲,还有妹妹,都以各自的方式,永远“远离”他了。
  
  他问:“我能见见心心吗?”
  
  裴珂不咸不淡回了句:“要见也可以,不过没什么必要。一是,她并不喜欢上来;二是,我把问出的事都跟她讲了,她知道有你这个人,但她不记得你了,也没那么想见你。”
  
  又说:“你不会以为,她见了你,会泪眼汪汪,或者跟你抱头痛哭吧?不会了,现在的你,对她来说,跟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。听说你一直想找回妹妹,其实丢了就是丢了。”
  
  炎拓强笑了一下,没说话,有苦涩的况味慢慢爬上心头。
  
  其实丢了就是丢了,那个说话透着小奶音,会护着他、不让妈妈打他的心心,早就丢了。
  
  他是终于找到心心了,也终于永远弄丢她了。
  
  恍惚中,听到裴珂的声音:“说完你妹妹了,说回正题吧。”
  
  “你或许知道,我们在地下,有个坑场。所谓的夸父后人,在地下,小部分是野生,大部分被抓来、当畜生一样圈养,它们只有两个用途,一是吃食,二是为我们生养血囊。”
  
  “但麻烦的是,它们又不是畜生,是人,有想法,有筹谋。所以长久以来,矛盾不断激化,冲突不可避免。逃跑这种事,时有发生。缠头军当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,谁会喜欢资源外流呢?”
  
  “所以枭鬼是布置在黑白涧阴面、阻止地枭外逃的屏障,为什么这么多年来,外头的人走青壤所获有限、蒋百川几次都是空回?就是因为从源头上被遏制住了,黑白涧里,寥寥一些游窜在外的,能被他撞上的几率,就更低了。”
  
  “但意外时有发生,林喜柔就是例子。这女人很聪明,她不但自己逃了,在外头立下脚、打开了局面,在地下,她也有自己的渠道,有点类似于偷渡,蚂蚁搬家一样,一个一个把地枭安排出去。”
  
  炎拓脑子里,蓦地闪过那张excel表格,原来那批人,并不是一次逃出去的。
  
  裴珂说:“我很不喜欢这样,其实何苦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呢?那些地枭,只要你聪明点,给它们施点恩惠,把它们略微当人看,它们就会感激涕零、安于现状。毕竟,从本质上讲,它们也是人。”
  
  “是人,就有人的各种奴性。多的是愿意当奴隶的,也多的是以能为你生养血囊为荣的,只要你聪明,会安排。一切都会井井有条。咱们都上过学,学过历史,学过政治,当矛盾过于激化,你不妨改一改体例。地枭死绝了,对我们没有好处,为什么不能适当让利、给它们点甜头,让它们更好地服务我们呢?”
  
  “那些没脑子的缠头军,把下头搞得水深火热,两千年,原地踏步,一点发展和进步都没有。那儿可是我的家啊,我要永远活在这么个没指望的地方吗?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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